班級簡介:
1979年入學,1984年畢業,學制五年。班級人數34人,其中男生31人,女生3人。平均年齡為17歲,來自全國12個省市。
住宿情況:
男生住:一号樓;女生住:新齋。
班級格言及由來:
為學求高,為人願久。
電機系的系訓“為學在嚴,為人要正”來自于朱镕基學長在電機系六十周年系慶時給電機系的來信,高九班對電機系學弟學妹們的寄語,我也想從為學與為人兩方面來凝練,還要兼顧具有高九班的特色。
為學自然是要求得高深學問,而且學無止境,需要不斷探求,所以說“為學求高”;為人從高九班四十多年的同學情感來看,肯定是願意長長久久,友誼地久天長,“日久見人心”,幾十年都認可的朋友是真朋友,另一層含義自然是希望老同學們都健康長久,所以用了“為人願久”。
求和願都是寄托希望的用詞,用在寄語上也算合适,高九也直接含在寄語中了。
班級故事:
我的同學 我的班
bevictor伟德官网電機系高九班梁曦東
我第一次對校慶日校友返校留下深刻印象的,要算1981年清華建校七十周年的那次。工字廳前的紀念石“清芬挺秀,華夏增輝”就是81年校慶立的。我們那時覺得畢業三十年返校是最自豪、最風光的事,但是很遙遠、很遙遠。老校友們胸前的紅色名簽上,最吸引人的莫過于19XX的那一行。
如今,我們也畢業三十年了!随着畢業聚會的腳步一天天臨近,三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現腦海。一個個或清晰或模糊的零碎片段,在回憶中逐漸聚攏。學校的大環境對每一位同學的成長無疑十分重要,但是班裡的小環境、宿舍的局部氛圍對同學的影響也同樣顯著,給大家留下的印象絕對深刻。
1.我們宿舍不起眼的“約法三章”
我們班共34位英雄好漢、巾帼須眉,來自全國12個省市,平均17歲,男女生比例31:3。男生住在一号樓,女生住在新齋。
我和劉益東、沈威、張鍵、胡文堂、林斌、李平芳七人入學時住在朝北的346,後來班内南北互換時搬到了朝南但隻能住六人的349,李平芳沒有過來。346是一個大房間,四張上下鋪以外,中間有幾張大桌,足夠我們七人同時看書、寫作業。因此我們一開始都是在宿舍上自習,反正對學校的教室也不熟悉。好在剛入學,大家都老實。慢慢的,大家也就習慣在宿舍上自習了。晚飯後七人安安靜靜地看書寫作業,有互相讨論的,也都小聲說話。其他宿舍的同學來聊天,一看七人規規矩矩看書的架勢,立馬就知難而退了。這樣不知不覺形成了我們宿舍的第一個約定:晚飯後宿舍是自習的地方,不能大聲喧嘩。在宿舍上自習的習慣堅持了将近一年,到大學二年級我們才分散到教室自習。在宿舍自習的效率雖然不會高過在教室,但是将近一年的堅持,對我們樹立良好習慣無疑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記得制圖課我們全班一共6位同學期末成績優秀,其中5位在我們宿舍。
第二個約定:宿舍不是打牌的地方,誰要想打撲克牌另外找地方。這是跟着第一個約定而來的,這個約定伴随了我們整整五年,不管是在346還是在349。那時沒有網絡,剛入學也沒電視,打牌是最普遍的娛樂活動,到高年級有些同學與時俱進,開始打橋牌。但是不在宿舍打牌的約定我們一直堅持下去了,包括周末。大二以後雖然在宿舍自習的人很少了,但我們宿舍一直是比較安靜的。
第三個約定是關于文明用語的,說話不能帶髒字。當時跟七字班、八字班相比,九字班剛入學就是一幫孩子,說話帶髒字比較普遍。記不得是誰在哪天卧談會上提議:說話不能帶髒字。結果一呼群應,并定下規矩,誰在宿舍說話帶一次髒字,罰款一個鋼蹦兒(記不得幾分了),而且找來一個玻璃的罐頭瓶,立即執行。一開始大家還不太适應,但随着罰款數額的增加,髒字明顯減少,不到一個學期,想罰誰的款就太難了。包括吵架,也是“文明争執”,不許罵人。
這個“約法三章”當時并沒有什麼“頂層設計”,是我們自己逐漸形成的,雖然都很不起眼,但對我們每個人的影響絕對不小,而且效果持久。這三十年中,我也多次跟我的學生們說起班級乃至宿舍局部環境的重要性。
2.在“工程師的搖籃”裡成長
清華過去一直以“工程師的搖籃”而自豪,我們入學時,大紅橫幅上也寫着:“歡迎你,未來的工程師”,可是并非每位進入清華的學生都願意成為或适合成為工程師。
79年入學時,我們系還叫“電力工程系”,我們專業是“高電壓技術與設備”。在很多外人的印象中,這專業名稱聽着就吓人。入學不久的一天傍晚,班主任楊學昌老師說帶我們去高電壓實驗室參觀。參觀了什麼現在完全記不得了,隻記得全班在高壓試驗廳的鐵絲網外站好後,聽說要加高壓了,隻見試驗區裡一道閃光,伴随着一聲巨響,象打雷,然後又重複了幾次。現在看來,當時施加的電壓應該在三十萬伏左右。這肯定是我們第一次見識高壓放電。後來上專業課,還有老師說,高電壓不危險,“全國每年觸電的,幾乎都是220伏低電壓的”。好在班裡沒聽說誰被吓着不敢學了。
當時大家對挑專業不太敏感,覺得隻要進了清華,學哪個專業都可以,不象後來那麼講究。可是來自黑龍江的沈威不一樣,他是有藝術天分的,繪畫極好,後來想轉建築系。記得他提交的有素描好幾張,給大家印象最深的是一幅一米高的油畫作品。在349宿舍一筆一筆,畫的愛因斯坦跟畫報上的一模一樣。那是我第一次見人畫油畫,真的把我們這些“小夥伴們都驚呆了”。我們很慶幸他沒轉成,那時轉系真的很不容易。沈威的外形也很有藝術氣質,接近一米九的大個子,我們班的兩座珠穆朗瑪峰之一(另一座是來自吉林的楊海軍),說起話來從來不緊不慢,輕聲細氣的,一副好聽的男中音,後來參加了學校合唱團。沈威似乎從不跟人急,這可能部分地出于保護嗓子的需要,我就沒聽他說話超過50分貝的,而且語速從來隻有我的四分之三。
北京來的劉益東是我們班唯一的高壓二代。他來到高九班,應該是他老爹選擇的。可是他壓根兒就不喜歡工科,有點進錯了“搖籃”的感覺。可是人家雖然不喜歡,但依然硬着頭皮在八年中拿下了高電壓的工學學士、工學碩士,隻不過在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主動跟高電壓“絕緣”了。
班主任楊老師無數次地強調,學高壓的人數學一定要好。我們班數學最好的要數來自遼甯的王百寬和來自江蘇的許國祥了。王百寬是好幾年的學習委員,許國祥簡直就是高九班的“文徵明”,那一手小楷般的鋼筆字寫的極為規整。一直到剛畢業的《高九通訊》,我寫好了發刊詞,都還是請許國祥抄錄後才複印給大家的。有一年暑假,我們兩個去盧溝橋,見到了乾隆皇上的“盧溝曉月”碑,但是以我們二人的細心,在盧溝橋上走了一個來回,還是沒數清楚有多少石獅子。
那時的任課教師給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不少。比如教高等數學的盛祥耀老師,講課不用看講義,整黑闆的公式推導,外加精确到小數點後好幾位的計算結果,從來是一筆寫下來不帶猶豫的,讓我們佩服得不得了。專業課裡面印象深的教師就更多了,比如教電機學的李發海老師、教高電壓絕緣的薛家麒老師、教高電壓技術的陳秉中老師、教過電壓的高玉明老師、教高壓開關的張節容老師、帶我們西安實習的吉嘉琴、王昌長老師。李發海老師的電機學講得特别生動,跟工程應用結合的很多。記得期中考試,我和王百寬考了一百分,李發海老師為鼓勵大家,說誰期末再考一百,總評就給一百。結果期末我又考了一百,李老師也果然兌現諾言。能在電機系的幾門“硬課”中拿到一個滿分真不容易,其他幾門專業課,再也沒聽說誰拿到一百分了。
“工程師的搖籃”并非隻有工科的課程、工科的知識。改革開放的風氣吹遍全國,清華這座得風氣之先的殿堂當然更有條件邀請到社會各界名流學者來舉辦講座。胡松華在大禮堂的一曲“從草原來到天安門廣場”,讓我們這些從小聽慣了“革命歌曲”和樣闆戲的孩子第一次領略了歌唱藝術的魅力;劉德海幾次來清華,他演奏的“春江花月夜”、“十面埋伏”、“飛花點翠”等名曲令人過耳不忘;錢紹武來清華講雕塑;李苦禅大師的得意弟子來講國畫;聶衛平也不止一次來清華講解圍棋。清華的各種講座對大家絕對是意外之喜,猶如春風化雨。學校提供各種氛圍,能從中汲取多少養分,看你自己的。
3.三人行,必有我師
上蒼把這34顆聰明的腦袋瓜放在一個集體中,一定有他的道理。每人都有他的長處,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學會欣賞他人的優點,并且互相學習。孔老夫子很早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曰:三人行必有我師。孟子他娘也明白這個的道理,所以三遷,挑人。
劉益東雖然對工科不感興趣,他對人文社會科學等其他方面可是偏愛有加,自學起來孜孜不倦。各種社科類講座他比我聽的多,說起來薩特、尼采、普利高津、朦胧詩等一套一套的。張鍵則對“控制論、信息論、系統論”情有獨鐘,一再向我們推薦:“現代的工程師如果不懂“三論”是完全不合格的”。林斌對外國小說興趣濃厚。胡文堂看書的用眼衛生習慣絕對不好,可是人家怎麼看都不近視,真讓人“羨慕嫉妒恨”。有一天我在三院上自習時,在桌上看到哪位清華高手刻下一副上聯:“近世進士盡是近視”,印象深刻,可惜多年未見滿意的下聯。
入學不久,我買到一本《唐詩三百首》,對中國古典文學産生了興趣,後來在全校選修課時,我和劉益東都選了《中國古代史》。《論語》、《老子》、《孫子兵法》是我曾經向同學們推薦的中國文化最簡潔的讀本。從通史和文學、哲學、美學等專門史的角度看,從圍棋、太極拳等不同的應用角度去體會。不知不覺中,我體會了搭建适合自己的知識結構的重要性。有了史學的基本構架,其他各方面的内容可以相對容易地拼裝進來,容易理解,也容易記得住。這就好比有了檢索系統的圖書館,知識就容易被存儲、被調用。另外,有了中國文化的底子,再去看西方文化,也容易對照學習、對照記憶。
不同的同學有不同的興趣方向,但是經常的交流、讨論、介紹、辯論,使得我們又在自己的興趣之外涉獵了不少其他同學的方向。比如第三次浪潮、大趨勢、李約瑟難題等共同關注的話題。這樣一個互相學習、互相督促、互相鞭策的環境遠不是自己在家一個人自學所能比的。
沈威音樂、繪畫很棒,我們跟着欣賞;張鍵像模像樣地練習書法,我們其他幾人也買來顔柳歐蘇的字帖。可是輪到自己寫的時候,總感覺學顔真卿時,寫出來的象一堆肥肉,學柳公權時,寫出來似一堆軟繩。由此深深感慨理解性學習和動作性學習的完全不同。
申沛澤是我們班男生的老大哥,性格果斷、脾氣火爆。五年大學我們班就隻有他一位班長。李東擔任了五年的組織委員。李慶餘是五年的生活委員,勤勤懇懇為大家服務,畢業時他是唯一外地生直接留京的,全班沒有二話。畢業設計的某一天,高壓實驗室樓外變壓器突然起火,虞育号毫不猶豫,拎起滅火器就跟老師們一起滅火。
王永勇是典型的小資,對戴望舒的雨巷、徐志摩的再别康橋念念不忘,完全沒有來自黑龍江的東北漢子的樣子。張偉東的小提琴演奏,一亮相就立馬征服了全班。趙建平的眼鏡片永遠那麼“朦胧”,似乎永遠在進行哲學思考。楊海軍絕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喜歡逗樂,且能言善攪,無論何人何事,嘴皮子上都不會輸。除了高電壓操作規程以外,他大概從來沒有把任何外加的要求放在眼裡。那些約束别人的規定,在他眼裡都是“龜腚”。錢中民看國外小說手不釋卷,劉益東贈送雅号“錢大公子”。畢業前考研究生時,班裡不少人報考了。可是就在考研的第二天早晨,楊海軍叫他起床去考試。他居然因睡意正濃,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繼續睡,不去考了。真是舉重若輕,潇灑如此,沒有辜負“錢大公子”的雅号。
姜小英、任艾棣和李雯靖是我們班“珍貴而重要的”半邊天,在男生糧票不夠吃的時候,二話不說慷慨解囊。那些年的清華男生,應該都對女生的支援十分難忘。我們班女生讓男生難忘的還有另一方面,三位女生來自京津,年齡比男生大一些,說起話來就有一副大姐姐教訓小弟弟的派頭。以至于畢業留言時,還有某女生在某男生的留言冊上寫下“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這樣令人終生難忘的經典句子。
4.為了能健康工作五十年
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是每位清華學子不懈追求的标杆,如今三十年已過,我們完成了60%,及格了。基礎課、專業課的學習情景,很多人在多年後都記不清了,但是班裡體育活動的珍貴鏡頭,不管經過多少年,大家都記憶猶新。
踢足球是不少清華男生的經常性項目,認識的一塊踢、不認識的也摻呼進去踢。我們班最大型的體育活動,就是朝南宿舍和朝北宿舍的男生踢“南北大戰”,一次就需要上場22人,還不算替補,絕對是普及型的“群衆運動”。自己班踢完了還要跟其他班踢。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班長申沛澤就在與外班的一次比賽中,咔嚓一聲巨響,腿斷了。好在打上石膏幾個月後痊愈了。
大三體育課,王永勇硬拉着我去選修武術。武術課結束後,我留在武術隊學習太極拳,83年和84年參加首都高校武術邀請賽,均有獎牌斬獲,為學校和高九班争了光。太極拳也成為我多年的健身項目,成為我從清華學到的終生受用的本領之一。
我們班體育最拿得出手的還是要數半邊天姜小英,人家在娘胎裡就會打球。姜小英作為清華乒乓球女隊的主力,打了五年的北京高校乒乓球錦标賽。單打、雙打、混雙、團體,獎牌拿到手軟,絕對是我們班的驕傲。
三十年前的夏天,我們畢業了。高九班入學34人,畢業獲學位34人,人數一樣,人頭也一樣,十分整齊利索。大家完整地完成了學業,帶着各自從學校、從老師、從班級、從宿舍、從同學那裡學來的本領走向五湖四海。
三十年後的今天,我仍然無比懷念我可愛的同學、難忘的班。